以下翻譯文字版權屬於哈泥蛙(Chang Chun Yao)所有 第一章、沙漠之王國 有一個名為羅德斯的島。 那場在這座島上爆發的不幸戰爭,別名「沒有勝者之戰」的英雄戰爭發生至今也已經兩年了。 然而這場戰爭造成的傷痕仍深深烙印在人們心中。皇帝貝魯特從暗黑之島馬莫帶來的魔物們至今仍潛伏在各地,不斷地帶來恐怖的災禍。 亞拉尼亞、摩斯兩國的內戰至今還沒有停止,而瓦利斯在失去了王國支柱──英雄王法恩之後,光是維持首都洛依德周圍小部份領土的治安就已經力不從心,因此國土外圍的村莊早已經變成了荒野。 混亂的不只是這兒,引起戰端的馬莫也是同樣的情景,因為他們失去了那位以絕對的力量統一了全島的皇帝貝魯特。當初他的勢力過於強大,使得如今沒有適合接任的繼承者,因此馬莫又回到了統一之前的混亂狀態。而大戰初期被馬莫征服的卡諾王國,在黑妖精及食人鬼等魔族的支配之下,早已經理所當然的變成了人間地獄。 其中只有在大戰時一直保持中立立場的自由都市萊丁,以及竭力抵抗蠻族入侵的沙漠王國弗雷姆比較平穩些。然而與英雄戰爭之前相比,仍有著天堂與地獄般的差別。 戰爭還沒有結束。 幾乎沒有任何人對賢者們所說的這句話有異議。羅德斯上空籠罩著厚厚的黑雲,沒有任何地方露出希望之光。 這天弗雷姆的首都布雷德的天空萬里無雲,豔陽無情地發散著它的光熱,就像是在恥笑著羅德斯島的現況似地。 其實現在只不過是二月,但是布雷德卻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往年在春夏之際都是固定的雨季,不過這一年老天顯然是忘記了。 流經市中心的「砂之河」在一個月前就已經乾枯,就像是要印證這個諷刺的名稱一樣。還好河床下方的地下水仍可以用抽取式的井汲取上來,保護了為水而苦的居民。 只不過水源的上游一帶似乎含有岩鹽,因此布雷德的地下水帶著一點鹹味。 無論如何,即使羅德斯島再怎麼大,要花錢才買得到水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布雷德了。一些不明究理的旅人知道了這點不免會有些不滿,何況由於今年的雨水特別少,萊丁商人運過來的麥酒或葡萄酒有時還比較便宜。 也因此,一個現在落腳在「流沙之亭」的年輕人因為驚訝於價目表上清水的價錢而對老闆娘有所抱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我也不想將水拿來賣錢啊!如果你有意見的話到別的地方不就好了?不過你大概找不到比我們還有良心的店了,有些地方就算你再有錢,還不一定會把水賣給你呢!」 年輕的戰士連話都說不出來,似乎已屈服在老闆娘的魄力之下了。雖然他的臉被曬得通紅,一眼看去似乎很強壯,但是仔細一看卻還殘留著一份稚氣。看來這個人是個好好先生,而且是會乖乖聽話的那種型。 「實在是很抱歉。我們是旅人,不太熟悉各地的風俗民情。請給我們上好的水兩杯,以及一些能吃得飽的簡單餐點。」 這個戰士身邊的纖細女孩挑對了時間出來打圓場,然後便坐到了戰士對面。 兩人所坐的木製圓桌表面有一層黃色的粉,看來渴的不只是人而已。 「水在這兒可是神賜予的禮物,你可要小心點喝喔!」 老闆娘似乎很中意女孩的這句話,她對女孩笑了笑之後便走進了吧台後面。 現在大概是太陽快下山的時間,這間酒店似乎也是剛剛開門,除了這兩個旅人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客人。不過如果有別人在的話,他一定會對這對奇妙的搭檔感興趣的。 戰士身上穿著白色的鎧甲。如果是經驗老到的旅行者,就會知道這是瓦利斯的聖騎士在戰鬥時所使用的。 鎧甲內層是由細小鐵環所編的鎖鏈甲,外層再以厚重的板金強化手腕、腳以及胸部等地方。這跟儀式中使用的全身板金的鎧甲不同,對騎士來說無論是否有騎乘馬匹都是很實用的裝備。 男子腰上佩帶著一把握柄很長的長劍,背上也背著巨大的圓形盾牌。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比起騎馬他似乎比較偏重於步行戰。他的武裝與其說是騎士,倒不如說比較接近傭兵的裝備。 另外還有那一位女孩。 女孩的身子蠻纖細的,她身穿一件及膝的草色衣服,並在腰間綁了一條薄紫色的帶子。她將帶子在身子右側打了個結,餘下的就這麼讓它垂到了衣服下方。 腰上佩帶的細身劍劍柄一直到皮製的劍身都刻上了精緻的花紋,就像是一件美麗的美術品一般。 另外她還穿了一件發著金屬光澤的紫色胸鎧,不過手腳則細瘦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似乎連矮人族的金細工師都做不出來的金色秀髮,從額頭中央整齊地分向兩側並垂到身後。 兩隻耳朵從金色的頭髮中突了出來,這與人類的耳朵有著相當的差異。她那比人類細長兩倍以上的耳朵的前端就像短劍一般尖細。 這個女性是妖精族的,其實大概也沒有其他身材如此纖細的生物了。 她的外表似乎還留著小女孩的影子,但卻可以活得比這個街上的任何人都久,妖精的字典裡是沒有「壽命」這兩個字的。 雖然常常聽說,不過在這個街上真正看過妖精的人大概也不多。剛剛老闆娘之所以對她這麼熱情款待,大概也是因為很少有這個機會吧。 戰士名叫帕恩,就如同外表所見,他原來是瓦利斯的聖騎士。妖精女孩名為蒂德莉特,是高等妖精族的精靈使。 兩人相識至今已經兩年了。第一次見面是在大戰前的亞蘭,慶祝國王誕生了繼承王子所舉辦的祭典節慶之中。 那時他們與四個同伴:魔術師史列因、侍奉至高神的神官埃特、盜賊伍德傑克、以及矮人族工藝師吉姆一起在羅德斯島各地旅行。 在戰亂之地瓦利斯,命運引導他們遇見了打算將菲安娜公主擄至卡諾的灰色魔女卡拉,並與卡拉發生了戰鬥。雖然他們曾經被俘虜過一次,但後來總算是成功地逃脫,並將公主帶回了洛依德的聖王宮。 他們在洛依德的王城中謁見了瓦利斯的英雄王法恩,以及弗雷姆的傭兵王卡修。後來為了探索卡拉的真面目,他們千里迢迢地前往摩斯深山中大賢者渥特所居住的塔。 他們在渥特之塔與卡拉不期而遇,並在回到洛依德之後與馬莫展開決戰。在這場戰爭中法恩與貝魯特雙雙戰死,使得羅德斯島再度迎接了混亂的時代。 然後帕恩等人在露諾亞那湖與卡拉進行最後的決戰,雖然犧牲了吉姆的寶貴生命,但終究是得到了勝利。然而這場勝利卻只是曇花一現,因為伍德傑克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奪走了卡拉力量之源的頭飾從此消失蹤影。 之後帕恩及蒂德莉特與其他的同伴道別,為了尋找大概已被奪走了魂魄的伍德傑克,繼續著他們的旅行。 兩人在這兩年間以羅德斯島西部為中心進行旅程。他們覺得伍德傑克瘦長的身軀以及臉上的刀傷是很明顯的特徵,在街道上出現的話應該會引人注目的。 然而卻一直沒有有關伍德,不,卡拉的消息。他們仔細地調查傳聞,甚至感到那兒的戰爭可能跟卡拉有關係時也必定前往參與,然而至今都還沒有找到相關的線索。 端來的杯子裡倒了大約半杯的清水。帕恩臉上堆滿笑容對老闆娘道了謝,並站了起來接過杯子。 「現在有什麼打算?」 蒂德莉特等待著帕恩的反應,她似乎苦於她那因為乾燥而不好整理的長髮。 帕恩的右手玩弄著杯子,大概是因為水貴而要好好品嚐似地,用舌頭一點一點地沾著喝。其實他當然可以一口飲盡再來一杯,不過在這兒一次喝兩杯水似乎是過於浪費了些,他也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妳這麼問我那知道,這本來就是漫無目的的旅行啊。」 帕恩無奈地回答蒂德莉特,然後又喝了一小口水。 「我認為啊,」蒂德莉特將雙手放到了桌上,白淨的手沾上了桌面的黃色粉末。「對卡拉來說,現在這個局勢應該就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或許並沒有什麼打算。也因此就算是你再怎麼去調查每場戰爭,卡拉也不會在那些地方的。」 帕恩看著正前方同伴的端正臉龐。 「或許是吧。」帕恩就像是要辯解似地回答著。 「不過我是個粗人,也找不到什麼別的方法了。照這麼說來卡拉下次會在什麼時候行動呢?或許要十年,或許就算過了一百年都沒有動靜。可是在這段日子裡,伍德的生命可是確實的在減少啊!他即使以前被關在牢裡,至少時間也是屬於他的啊,可是現在換他的心被卡拉囚禁了,就算這是他自己自願的,但比起被關在牢裡也還要糟糕的啊!」 「我知道你很急,可是......」 「我也不是那麼想找死啦,何況就算再度遇見了卡拉,我也不會跟傻子一樣跟她正面衝突的。雖然現在還沒想到,可是等到那時候一定有辦法的。」 之前與卡拉交戰時,帕恩有同伴一起隨行,而且還有渥特所給的「魔法之手杖」做援護。 如今的帕恩跟那時比起來就像空著雙手一般。 「為了伍德,也為了死去的吉姆,這件事我是不得不去做的。」 這麼說之後,帕恩便喝掉了杯子裡最後一口水。 「老闆娘,請在我離開之前將這個水袋裝滿。」 他拿下了腰間的水袋扔到桌上。老闆娘從店裡出來時,手上已經捧著烤魚以及添加了海草的沙拉,而她離開時也拿走了帕恩的水袋。 「好吃嗎?」 「嗯,很好吃喔!」帕恩笑著回答,並伸手到盤裡拿魚肉。「只要不那麼鹹。」 帕恩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就像是怕被老闆娘聽見似的。聽力好的蒂德莉特馬上用眼神叫帕恩小心點。老闆娘好不容易心情才變好的,可別又因此把氣氛弄僵了。 「對了,你覺得這次的傳聞真的跟卡拉有關嗎?」 蒂德莉特發現她有些冷落了帕恩,因此為了改變心情而轉移了話題。 「我認為這次是到現在為止最有可能的。」帕恩溫柔地看著蒂德莉特,他知道她是特意如此問的。 「......其實我也沒生氣啦,只是長時間旅行下來有些累了,今天還是趕快找地方落腳吧!」 (原來如此)蒂德莉特高興地說著。「不過我總覺得你在騙人喔,女生的直覺是最敏銳的!」 「是真的啦!」帕恩將盤子推到蒂德莉特眼前,並且強迫自己把沒什麼水分的蔬菜吞入肚子裡。 帕恩之所以來到布雷德,當然是因為聽到了很像跟卡拉相關的傳聞。這個傳聞是在自由都市萊丁聽來的。 在萊丁與一個傭兵意氣相合一起對飲的時候,話題中提到了有關於弗雷姆正在進行的戰爭。那個傭兵跟帕恩說他正想參加弗雷姆長期進行的傭兵招募,不過最近戰況對弗雷姆比較不利,因此他至今還仍然猶豫著。 弗雷姆從那場大戰的末期,便一直持續著與沙漠蠻族「炎之部族」對抗。 在戰爭剛開始時,沙漠蠻族的攻勢非常激烈,加上那時國王卡修正為了與馬莫交戰而帶兵前往瓦利斯,使得弗雷姆軍受到了相當的損傷,而布雷德以及希魯特等地也傳來了被害的訊息。 不過由於受命留守的傭兵隊長夏達姆的驍勇善戰,弗雷姆終於在希魯特郊外交戰時打倒了蠻族的族長達雷斯並逼退敵軍。之後雖然達雷斯的女兒娜蒂亞繼承了父親的遺志,並再度對弗雷姆挑起戰端,但是都只是小型的爭鬥而已。 然而最近蠻族的攻勢再度變得激烈,而且似乎有人使用了不可思議的魔法,使得各地的弗雷姆軍受到了重創。那個傭兵告訴帕恩,大概是娜蒂亞最近擁有了一個會使用魔法的男子作為她的左右手。 為了謹慎起見帕恩還問了男子的長相,發現有很多地方與伍德傑克有共通之處,因此帕恩決定來到弗雷姆。還好萊丁與弗雷姆距離並沒有很遠,快一點的話十天就能抵達,何況在弗雷姆有帕恩所景仰的傭兵王卡修,或許問他的話會獲得有關卡拉的新情報也不一定。 「對了,我們點一些酒來吧!光是吃東西也有點渴,而且今天已經打算要找地方休息了,那麼就沒什麼好顧慮的,我們來喝個痛快吧!」 蒂德莉特高興地對帕恩說著,並且叫來了老闆娘。 「我可沒看過蒂朵醉過喔,雖然聽說矮人總是喝不倒,也終究會喝得醉醺醺的。不過我總覺得妖精是永遠不會醉的耶。」 「這話就錯了,妖精只是因為比較有氣質,不會喝到超過自己限度而已。如果像矮人那樣漫無節制的話也絕對不可能不會醉的,你看吉姆不就是這樣嗎?」 蒂德莉特說出最後一句時,頭不禁低了下來。 「說得也是。」帕恩輕聲笑了出來。他想起了吉姆,也或許是矮人共通的大鬍子臉。有關於他的回憶總是伴隨著酒或是食物。酒量不是很好的帕恩如今這麼常喝酒,也是被吉姆所影響的。 矮人與妖精一樣是妖精族的一份子。與住在森林中的妖精相較之下,他們是住在山裡的一支妖精族。不僅食量大,也如蒂德莉特所說的酒量很好。雖然比人類矮了許多,體型卻向兩旁延伸變成了像是酒樽般。然而從外表絕對無法想像,看起來遲鈍的矮人族的手藝相當精巧,他們能夠製造人類難以望其項背的工藝品,而且也擁有建築師的天分。 「老闆娘,給她一杯葡萄酒,然後給我一瓶麥酒。」帕恩點了這些東西,並將空杯子遞給老闆娘。 「就聽妳的,我們今天就來喝個夠吧。明天我們就去王城問問看,卡修國王應該是不會忘記我們的。」
弗雷姆王國建立在風與炎之沙漠西邊至今也不過六年多。而王城的歷史也與國家相同,還是個新建的城堡。 這座城建立在砂之河的中游,平常便是由天然的河流所防護。不過在水量大時河水甚至會漲到城的外牆,因此為了防止進水,城門的外壁設計得特別高。 高大的外牆與橫越河流的橋之間建有吊橋,因此平常的交通不成問題。而且只要橋一收起來,就算是在河床乾枯的季節,高大的城門仍然是阻擋敵軍攻擊的堅固守備。另外中游只種植了一些低矮的作物,沒有什麼可以隱藏身影的地方,加上河底柔軟的沙土能牽制住敵軍的攻城兵器,這些都是極佳的天然障礙。 而橋與城牆唯一相通的一道城門,以及通往內部的內門都總是有警衛兵值勤。 然後駐紮在城中的便是慣於實戰,傳聞中羅德斯島第一的「沙漠之鷹」騎士團。在大國摩斯崩壞的現在,他們無疑是最強的騎士團。 由於是六年前才新建的,王城不僅使用了最新的技術,加上被國王卡修實務性的性格所影響,整體的建築雖小,但卻公認是非常堅固的城堡。 帕恩與蒂德莉特前一天悠閒地在「流沙之亭」休息到晚上,並且就在附近的宿屋落腳,早早就到床上入睡了。 酒量並不好的帕恩完全敗在便宜的麥酒下,整個早上都提不起精神。等到他恢復元氣已經是過中午的事情了。 而如今他們為了謁見卡修而來到了王城。 走到了現在早已見底的河川中游,便能看到這座岩石所建的王城。外壁有兩座面對著橋的監視塔,而城裡面也有一座。從遠方可以看見每座塔上都裝了一架投石機、固定式石弓、以及幾個來來往往的士兵。 要渡過河川必須經過的這座橋被設計成了一個獨特的曲線。這是在其他國家極為少見的建築樣式,據萊丁的商人所說,這種橋是大陸方面常用的構造方式。 也因此常有傳聞說卡修可能是從大陸那兒過來的。眾人皆知他是以武勇聞名的傭兵王,他為了建立這個王國不知從那兒籌來了數萬的財富,並且為了讓沙漠生活更為便利還介紹了一些新技術。如果用這種理由來解釋的話,這樣的說法似乎沒什麼矛盾的地方。 雖然有許多人認為是卡諾的第三王子,或者是大陸過來的貴族子弟等等,但由於考慮到國民多數是沙漠中的「風之部族」,因此卡修王本人從來沒說到這一點。然而他的人生決不是舒服愜意的,從他那與年齡不吻合的廣泛見聞以及對人民的那份細心都可以想像得出來。 帕恩在先前的大戰中曾經有過與這位年輕傭兵王對話的機會,這真的可以說是極為幸運的。帕恩不僅光榮地接受「劍匠」(sword master)的劍術指導,也被他的人格特質深深地影響。 橋的前面站著穿著板金全身鎧並手持斧槍的衛兵。斧槍是一種長棒形的武器,有點像是槍跟斧頭的組合體。印象中總是衛兵平常所持的兵器,然而其破壞力卻是無法想像的,可說是種洗鍊的萬能兵器。 衛兵共有兩人,一旁有間休息用的小屋,裡面幾個相同裝扮的士兵正在輕鬆地談天說笑。 如果在瓦利斯可是會被嚴懲的,不過弗雷姆的規定似乎寬鬆了很多。 帕恩再度看了王城一眼,便帶著蒂德莉特以正式的禮儀與衛兵接觸,並希望他傳達想要見卡修國王的請求。 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士兵也有點懷疑帕恩他們而不太願意進去傳達。不過最後帕恩的氣勢還是壓過了他,總而言之衛兵表示會先去通知國王,而帕恩在這段時間便在原地等候。 帕恩的內心不禁有點不安。如果卡修國王忘了他們的話,大概就得在牢裡面待一陣子了。 等了好一段時間橋的對面才總算出現了幾個人影。大概有四五個人朝著這兒接近了過來。 看到他們如此嚴肅,帕恩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的不安成真了。不過等到這個集團更為接近時,這份不安便完全被抹去了。 因為傭兵王卡修也在其中。帕恩朝著卡修靜靜地低下了頭,左腳跪在地上等著他們過來。 由於帕恩都這樣了,蒂德莉特也只好跟著做。乾燥的黃土沾到了膝蓋上,那份不快的感觸使得她皺起了眉頭。 「你們還真是有禮貌啊!」 聽到了卡修那近乎不以為意的聲音,帕恩總算是抬起了頭來。 「好久不見了,你忘了我說過不用多禮的嗎?」卡修笑著露出了白色的牙齒,站在帕恩的面前並做了個平身的手勢。 帕恩再度低下了頭,然後便緩緩地站了起來。 「嗯,是長高了嗎?好像又不是?」卡修一個人自言自語並上下打量著帕恩。 「總不能站在這兒說話吧?好不容易才來我這兒一趟,我帶你們進城看看。雖然比不上洛依德的聖王宮,不過這兒可是別有風格喔。」 「我早就耳聞這兒是座堅固的王城了。」 帕恩總算又恢復了笑容。雖然慢了些,蒂德莉特還是微笑地低下了頭。 「久違了,陛下。」 「喔,是妳啊!我記得妳喔,妳就是那個老是用苦瓜臉瞪我的妖精小姐嘛!」邊這麼說,卡修豪快地笑著表示這是個玩笑。 很快的,蒂德莉特的臉色漸漸拉了下來。 「沒錯,就像這樣!」卡修再度大聲地笑了出來。 城裡跟外面的溫度比起來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帕恩及蒂德莉特被卡修帶到一間豪華的客房,如今坐在沙發上舒服地鬆馳了身心。 本來是顧慮到自己身上的沙土會弄髒了這兒的環境,但是帕恩知道卡修國王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結果帕恩還是坐到了卡修對面的沙發上。 蒂德莉特也坐在他的旁邊。 「雖說是好久不見,不過距離那場戰爭還不到兩年嘛。這段時間在做什麼啊?看樣子你好像辭去了騎士資格了,是還在找那個叫卡拉的魔女嗎?還有你其他的同伴呢?」 「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的...」 帕恩慢慢地述說著與卡修國王告別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雖說表達的方式不是很好,不過卡修倒是很認真地聽著。 帕恩是從那場洛依德郊外的決戰之後肅清殘餘馬莫兵的時候開始說起,講到了在靜寂之湖露諾亞那與卡拉的對決,一直到現在尋找伍德傑克的探索經過。 「...原來如此。雖說很像你的風格,不過你真的是選了既危險又沒有回報的一條路了。」卡修看著眼前增加了一層歷練的年輕人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真摯的眼神比起從前,更增加了一分深邃感。 「我很不滿意羅德斯島的現狀。」 卡修站了起來背對著帕恩。 「在我們正與炎之部族交戰的時候,亞拉尼亞分裂成了殺害國王的王弟派以及先王的側近派,並持續著激烈的內戰。而摩斯公國第二大都市龍鱗的太守也揚起反抗的旗幟攻下了首都龍之炎,之後各地的太守就像是跟公國建立之前的戰國時代一樣相互爭戰。瓦利斯也沒有例外,雖然仰賴法利斯神殿的力量而避免了滅亡的命運,但是相反的在法利斯神官中也有人醉心於權術,與殘存的騎士之間的對立也相當的激烈。 說到這兒,記得一個名為埃特的司祭是你的同伴是嗎?聽說他一直在騎士團與法利斯神殿之間做著和解的工作,如果沒有他的話,神聖騎士團說不定早就已經棄王國而不顧了。因此他擁有相當高的評價,不僅最高司祭傑納特很信任他,他與菲安娜公主似乎也是一對喔。」 「您是說埃特嗎?」帕恩驚訝地站了起來。「我不知道瓦利斯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沒想到他...不對,是他的話應該會這麼做的。」 帕恩似乎已經可以知道再來會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比我更擁有強烈的信念,而且也比我更有力量。當初到洛依德時最令我驚訝的,就是法利斯神殿裡面司祭們既然如此無能。他們連使用神聖魔法治療傷者的能力都沒有,竟然還自稱是司祭,真的無法令我相信。但是埃特無疑地能夠使用魔法,當初就是他的力量幫助了我的。) 「真了不起。」 蒂德莉特坐在沙發上,對站著的帕恩微笑著。 「他可是我的摯友喔!」 帕恩就像是自己被稱讚般快樂。 「如果你們待在瓦利斯的話,或許也會選擇這一條路喔。」卡修笑著這麼說。他走到了客房外面的陽台,眺望著腳下的布雷德。 「我的話大概還不行吧。」帕恩這麼說著。雖然可能有些無禮,但是他也想看看卡修正在眺望的風景而走到了他的旁邊。卡修看了他一眼之後便默默地繼續看著城下。 「很不錯吧?」卡修自誇地說著。「這兒又小又乾燥,以前總是會覺得這兒怎麼能夠住得了人,不過跟他們相處之後,我真的驚訝於他們沙漠民族的生活力。他們是純樸卻又勇猛的一族,我很欣賞他們這一點,因此與他們並肩跟炎之部族作戰。另外還貢獻出了我微薄的智慧挖掘新的水井,並從大陸那兒買來對沙漠環境適應力強的植物在這兒種植。不過他們竟然會擁護像我這樣沒有地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來人為王,這倒是我沒有想過的。正因此我很喜歡這兒,也喜歡這整個羅德斯島。雖然大陸的人說這兒是個野蠻且受到詛咒的不祥之地,但我卻非常喜歡島上居民這樣以自己力量決定命運的生活。 等到我重整弗雷姆之後,我打算一掃潛伏在羅德斯島上的魔物。然後繼承先王法恩的遺志協助重建象徵正義的王國。雖然不知道會花多久,但我有這個意願及一股自信,只不過沒有什麼根據就是了。」 說到最後,房內響起了一陣乾笑,就像是在解釋剛剛說的都是天方夜譚。 「陛下您一定可以的。」 這並不是什麼奉承話,而是打從心底這麼想的。 「我所選的道路遲早會與卡拉相遇的,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這句話無疑地是在邀請帕恩留在國內。 「這雖然是很榮幸的事情...」 帕恩停了一下之後這麼說著。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真是的,你真的一點慾望都沒有嗎?現在的你至少都可以勝任騎士隊長的職位了。」 「對我來說...應該是不行的。我光是照顧我自己就力不從心了,何況我也不是帶人的料。」 聽到了這謙虛的答案,卡修眺望著遠方逐漸傾斜的太陽,轉身回到了已漸漸昏暗的房內。 蒂德莉特正朝著這邊看著。 「妳一定會覺得無聊吧?」卡修對這位妖精說著。 「不會的,陛下。」 蒂德莉特站了起來迎接他們,帕恩對著蒂德莉特微微一笑,隨著卡修回到了房內。 「你們今晚可以住在這兒吧?順便一塊兒吃晚飯。這兒可是有蒸餾過的純水喔,還是你們想喝布雷德才有的含鹽水啊?」 「它的味道我們可是領教得太多了。」 帕恩笑著回答,而卡修當然也是回以一笑。
由於是戰時,因此卡修為帕恩他們所開的歡迎宴會並不盛大。不過對帕恩來說,卻是極為優渥的款待了。 雖然說卡修王之間有不錯的關係,不過仔細想想,彼此也只是在瓦利斯一場宴會之後的那幾天,以及從渥特之館回來之後的兩三天有見面,並不能稱得上是親密的朋友關係。 在那時他們的身分是異國之主以及一個下級騎士,階級的差異十分明顯,然而帕恩不僅有與卡修國王有交談的機會,而且卡修也將他當作是老友般對待,這真的是一種極大的光榮。 出席這場宴會的有傭兵隊長暨風之部族之長夏達姆、國家第一執政官穆哈爾德長老等大人物。 另外也有輔佐弗雷姆王國的文官武官出席,也有幾位雖不及瓦利斯宮廷,但卻也為宴會增添不少光彩的女官們。 不過這些平常在宴會上必為目光焦點的這些宮廷婦人們,今天卻似乎只是用來陪襯的綠葉而已。 這是因為蒂德莉特很難得地盛裝打扮了一次。 當帕恩牽著她的手出現在這場宴會時,場中讚嘆之聲此起彼落,所有人的視線也集中到了這位妖精族的女孩身上。 雖然她身上的衣服並不是特地為她設計的,但是宮廷中的設計師卻發揮了純熟的技巧,在短時間內修改成了適合她的尺寸。 淺綠色的晚禮服可說是最適合身為妖精族的蒂德莉特了。前胸開叉部份的花飾以銀製的葉子及兩個透明度高的紅寶石搭配,象徵著花開後的成熟果實。 袖子在兩肩的部份顯得膨鬆,裙子則是從束腰的部份自然地垂下來到快碰到地面的地方。長及手肘的手套邊緣以蕾絲花樣裝飾,而那頭總是自然垂下的長髮,如今也高高地束了起來。 另一邊,帕恩脫下沾滿泥土的鎧甲並梳洗乾淨之後,穿上了早已準備好的白色衣服,不過這可是一件用上等麻布織成的樸素衣物。 沒有袖子,肩上也只有三個釦子便於穿著,衣服尾端則是垂到了膝蓋附近。另外腰上綁了條青色的帶子,而包在頭上的布製額冠則象徵著風之部族的戰士。 卡修的裝扮也跟帕恩差不多,只不過多披了一件披風,右肩別了一個裝飾用的別針。披風的左肩繡了象徵弗雷姆王家的鷹之紋章,額冠也帕恩的有點不同,增加了不少裝飾物,大概是王冠的代替品吧。 「我跟各位介紹一下,這兩位就是當年在那場大戰中,到最後都與我並肩作戰的騎士帕恩,以及精靈使蒂德莉特。」 當卡修這麼介紹之後,場中響起了歡迎的掌聲。 帕恩對著大家深深地低下了頭,蒂德莉特則是彎曲了膝蓋優雅地回了禮。雖然只是模仿之前在瓦利斯宮廷婦人所看到的,不過也蠻像個樣子的。 「竟然為我這樣的無名騎士辦這場宴會,實在是太感謝各位了。」 帕恩再度回了個禮,看來他似乎是很緊張。 「哎,別那麼拘謹嘛,沙漠之民認為禮節是一種累贅,我也比較喜歡這個樣子,在瓦利斯的時候啊,這比起戰鬥要麻煩多了。」 在場的人都笑了出來。這當然不是刻意的,而是真的覺得有趣。原來如此,看來沙漠之民都是不受禮俗拘束的人。 「忘掉那些麻煩的禮儀吧,畢竟到昨天為止各位都為了戰爭的事情而繃得緊緊的,所以今天大家就忘了一切好好的鬧一鬧吧。想喝酒的不用客氣,不過要喝水的話就請節制一點喔!」 場中再度響起了笑聲。 這場宴會比起帕恩在瓦利斯宮殿的經驗比起來單純得多。大家在同樣的餐桌談天說笑,聽到的音樂是沒聽過的沙漠民族專有的旋律,跳舞也不是單純的男女共舞,而是許多人圍成一圈踩著同樣的舞步。 「你介意這兒跟瓦利斯宮殿的差別嗎?」 卡修過來跟帕恩打聲招呼。此時的帕恩已經忘了拿東西吃,呆呆地看著截然不同的宮廷禮儀。 「還好。我在瓦利斯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並不會太感到驚訝。」 帕恩像是回過了神似地,用叉子切了一塊肉送到口中。 溫熱的肉汁散布在口中,香辛料也刺激著整個鼻腔。 「對鄉下長大的我來說,我很不習慣瓦利斯的宮廷禮儀。不過沙漠民族的居住習慣,使得我幾乎不敢相信他們也是住在羅德斯島上的居民。我是蠻驚訝於這樣的不同,不過這樣反而沒有負擔。」帕恩正直地說出了感想。 之後帕恩被拉去參加弗雷姆的風之舞。蒂德莉特很快就跟得上步伐,不過帕恩則從頭到尾都無法適應。看到了帕恩僵硬的動作,卡修毫不掩飾地大聲笑了出來。 「反正我就是個鄉下土包子嘛!」這是帕恩唯一能做的解釋。 當這小小的宴會結束後,大廳中除了帕恩他們之外,只剩下了卡修、夏達姆及穆哈爾德長老。由於要談關於戰爭的事情,宴會廳的氣氛頓時改變,大家的表情也變得嚴肅。 看到了卡修的表情的帕恩心情不禁也沈重起來。看樣子戰況比想像中的還要不利。 「敵人的活動是在幾個月之前才再度活躍的。」卡修苦笑著對帕恩說明。 「一直到那時候,我們都是單方面的追趕著他們,這是因為沙漠過於廣大,難以給他們決定性打擊的關係。我們那時甚至攻下了沙漠之街海文,讓他們幾乎失去了藏身之地。本來炎之部族的人民已經逃到了山腳,而且我們都以為他們應該失去了反擊的力量。可是就在三個月前,我們跟駐紮在海文的守備隊失去了聯繫,派去偵查的探子回報說那兒已經滿是炎之部族的居住帳篷,因此守備隊應該是全軍覆沒了。 理所當然的我們派遣了迎擊隊,但是在敵方操縱的炎之魔法面前,我們遭受到慘敗的命運。」 「使用魔法的人長什麼樣子?」帕恩大聲地問著。 「先別急啦!」卡修笑著制止了帕恩。「我並沒有參戰,因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似乎是出現了大量的沙羅曼蛇噴火攻擊我們的樣子。」 「是那個沙羅曼蛇嗎?」帕恩想都沒想的繼續問著。 帕恩曾經跟炎之精靈沙羅曼蛇交戰過一次。 是在和馬莫決戰時敵方黑妖精所召喚的。 精靈並沒有正邪之分,只會忠實地實行召喚者的命令。因此敵人召喚的精靈將是恐怖的對手,而己方召喚的精靈則是強力的幫手。 那時候是因為史列因在自己的劍上加了魔法,才能將傷害對手的實體並加以摧毀。後來聽史列因說,如果不用附有魔力的武器根本無法傷精靈一分一毫。 蒂德莉特的表情也漸漸地沈重。 「蒂朵,怎麼了?」帕恩發覺了她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只不過是我們妖精族很討厭沙羅曼蛇這種火之精靈。因為火焰只是一種破壞之力,沒有其他用途,只是個用來掠奪的手段。」 蒂德莉特村中的長老們就是這樣教導她的。雖然長老們關於炎之精靈的描述應該不只這些,但是對蒂德莉特來說,它完全只是個使她嫌惡的對象。 「但是,敵人能夠使喚沙羅曼蛇的話...」帕恩自言自語地說著。 「沒錯,就是說敵人跟我一樣是個精靈使。」蒂德莉特看到了一旁帕恩失望的神情。 對魔法不大熟悉的人會認為魔法源自於同一種力量,一般之所以稱擁有魔力的人為「魔法使」就是這個緣故。不過事實上魔法分為了三個不同的系統。 其一是精靈魔法,一種利用精靈力量的魔法,因此使用這個領域魔法的人也被稱為「精靈使」。 另外還有稱為「古代語魔法」的系統。這是五百年前的古代王國研究發展出來的體系,如果修得了上位古代語就能使用。使用這個領域魔法的人稱為「魔法師」,他們就像是在鑽研學問般研究古代語,並藉此鍛鍊自己的魔法技術。 而第三種神聖魔法則是侍奉神的司祭所使用的。司祭們以所信仰之神的代言人的身分向神祈禱,在神授與力量後再現神的奇蹟。 也因此雖然他們都被稱為魔法使,但他們都被限定在各自的魔法系統中。精靈使只能使用精靈魔法,魔術師也只擅於古代語魔法,司祭們也是這個樣子。 當初古代王國的遺民卡拉之所以能使用神聖魔法,也只是利用了它所支配的瑪法司祭蕾莉亞的力量,而她自己當然就是使用古代語魔法的魔術師。至少帕恩就沒看過卡拉使用過精靈魔法。 「這不一定表示敵人是卡拉以外的人。」卡修以安慰的語氣對帕恩說著。他看到了緊咬著下唇的帕恩,對他的那份執著將帶來的危險感到了一些不安。 卡修心想這份執著別害他走上了毀滅之路。回頭一看,蒂德莉特也以像在祈禱般的眼神注視著帕恩。 「各位知道這兒關於精靈魔法的故事嗎?」穆哈爾德長老帶回了話題。帕恩似乎還沒從刺激中清醒,以近乎失禮的眼神看著這位老人。 「我們風之部族與炎之部族自古以來就是死對頭,在這個沙漠已經持續對立了五百多年了。」 「您是說五百年嗎?!」 這數字實在是太過於驚人了,帕恩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包著頭巾的老人。 「是的,在我出生之前就一直持續著。」 「為什麼?」 「原因來自很久以前的一場爭執。」穆哈爾德長老靜靜地開始述說著歷史。 「我們風之部族與炎之部族原來是同一個部族,而這個部族自古便住在這兒,過著雖貧苦但安穩的生活。然而有一天古代王國的魔法師出現在這兒,他們脅迫我們的祖先服從他們,如有不從者一律以武力解決。我們的祖先非常勇敢,根本不屈服於這種威脅,並且為了守護這兒的和平而決定與魔法師們一戰。但是敵人的魔法非常強力,為了對抗他們我們也必須擁有力量。因此我們的祖先向我們的兩個守護神,風之王以及炎之王借得了力量。」 「風之王與炎之王?」這次驚訝的是蒂德莉特。「難道是珍與伊夫利特,風與炎的上位精靈?」 「我對精靈並不是很了解。」 「其實就如妳所說,這兩個守護神應該就是珍與伊夫利特。」卡修國王在一旁說著。 「自古以來流傳在我們部族中的傳說中敘述,風之王守護這片土地,炎之王攻擊外來的敵人。即使是古代王國的魔法師也無法打贏這兩位守護神。」 「珍與伊夫利特這麼厲害啊?」帕恩很感興趣地問著蒂德莉特。 蒂德莉特察覺到了穆哈爾德長老的眼神,因此並不是對著帕恩,而是對著全員發言。 「珍與伊夫利特等上位精靈可說是擁有跟神同等的力量。就如同穆哈爾德長老所說,他們很適合守護神這個身分。它們身為支配自然之力的使者,對這個世界擁有非常大的影響力。簡單說來,風之所以會吹,或是火之所以會點燃都是因為它們的存在。魔法師動不了它們一根寒毛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也就是說珍與伊夫利特比卡拉還強?這怎麼可能!」 帕恩像是不敢相信般叫著。 「卡拉比上位精靈弱不是很好嗎?如果卡拉比它們還強的話,那我早就不跟你繼續旅行了。」 「一點都沒錯。我們的祖先與守護神一同作戰,魔法師們根本無計可施,只要那個炎之部族不背叛的話...」 「背叛?」帕恩皺起了眉頭,這算是他最討厭的詞了。 「沒錯,他們背叛了。我們的祖先為了祭祀守護神而建立了兩個神殿,分別名為砂塵之塔與炎之神殿。由於兩個神殿距離相當遠,因此我們的祖先為了守護它們也分開居住,這就是後來分為風與炎之部族的原因。只要有守護神的力量,魔法師們永遠無法剝奪我們的自由。然而炎之神官卻打破了這層關係並將風之王封印起來,因此風之部族慘敗於魔術師的手下。自誇是自由一族的祖先們,與其落於他們臣下,還是不得不選擇了流浪之路,離開了故鄉在荒野之中流浪。」 「為什麼會發生背叛這種事情?」蒂德莉特也滿腹疑問地問著,這對妖精族的她來說是一種無法理解的感情。 「大概是被古代王國的寶物所誘惑了吧?畢竟炎之部族的人個個卑鄙無比。不只是從前,相信他們至今都沒有改變。不過後來他們的守護神也被封印了,結果這全部是一場騙局,真是不堪回首。」 「就為了這個理由,你們就打了五百多年?」 蒂德莉特繼續地問著,似乎還是無法接受事實。 「妳說就為了這個理由?」穆哈爾德長老的臉色漸漸變了。 「這是一件多麼卑劣的事情,妳這種人那裡會知道!」 「妖精族的思考方式是跟人類不同的。」卡修馬上打了圓場。 (那是這樣!)蒂德莉特小聲地說著,而帕恩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沙漠之民是非常注重榮譽的部族,絕不能允許背叛這種卑劣的行為。」從剛剛一直沈默寡言的傭兵隊長夏達姆接了卡修所說的話。 他淺黑色的精悍臉孔正是沙漠之民的寫照。雖然他穿著跟帕恩相同的衣服,但他不愧是傭兵隊長,腰上自始至終都佩帶著劍。他的劍跟帕恩的劍不同,劍身的曲線是新月形。 由於沙漠的戰士不需要穿厚重的鎧甲,因此在攻擊時並不需要用上全力。也因此比起重視銳利,還不如這種刀刃相反的刀好用。如果只是要殺傷對手,這樣的設計還比較適合。 夏達姆所拿的是彎刀中比較寬的種類,稱為偃月刀的一種武器。另外劍身較細的新月刀,或是兩手所持的大彎刀都是沙漠戰士愛用的武器。 夏達姆一直像是個冷靜的男子,連說話時表情都一動也不動。這對帕恩來說是最棘手的了,不過他應該不是個頑固的人。聽別人說夏達姆是穆哈爾德長老的長子,本來應該會繼任為風之部族下一任族長的。 然而最先提出讓卡修登基,建立弗雷姆王國的卻也是夏達姆本人,這番話是帕恩在宴會時聽來的。他雖不是個孤僻的人,但卻也難以接近,因此帕恩對夏達姆這個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不過也如同這位妖精姑娘所說的,光是這個傳說當然不會發生長達數百年的戰爭,其中當然有別的原因。我們弗雷姆是沙漠之國,根本就談不上是什麼豐饒的地方。就如同你們所知道的,連喝水都要花一番工夫。在這兒能夠養得活人的土地並不多,希魯特、布雷德,以及綠洲之街海文,除了這三個都市之外其他都是不毛的沙漠。我們當然知道往西邊走就有肥沃的草原,不過對我們來說沙漠才是我們的故鄉,就算再怎麼荒涼總是不可能捨棄故鄉而去的。炎之部族的人民似乎也抱持著這種想法,因此為了爭奪這些珍貴的土地,我們才不得已地引發戰端。」 夏達姆依舊是毫無表情地說著,似乎並不是在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在表達了整個部族的意見。 「如果是因為這樣的話那我就能理解了。」蒂德莉特點了點頭。 「最近的戰況就如之前所說,到了他們前一任族長時,炎之部族與信仰暗黑神的勢力結成同盟點燃戰火,由於我們陷入了苦戰,因此不得不雇用傭兵來與之對抗,而卡修陛下這位勇者便是傭兵之一。藉由卡修陛下的力量使得戰爭有了結果,戰敗的炎之部族逃到了沙漠的深處。後來赴往風砂滿佈的砂塵之塔解放我們的守護神風之王的,也果然就是卡修陛下,因此...」 「這件事跟現在說的沒關係吧?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卡修苦笑著舉起了手,希望夏達姆不要繼續說下去。 「您已經解放了珍嗎?」蒂德莉特本來已經決定再也不插嘴的,不過聽到這兒她還是忍不住了。 「我的確解開珍的封印了。」卡修不以為然地說著。「所以兩位守護神與古代王國魔法師交戰的傳說,百分之百是正確的。」 「傳說當然是真實的,也因此我們才要求卡修陛下統治我們的部族。傳說中的最後一章有這樣的預言──總有一天盟約者將會出現,解放兩者並使兩者甦醒。」 「這是『盟約者』裡的一節。雖然這麼說,不過我可絕對不是什麼被傳說所選擇的人喔。」卡修就像是在抗議似地對穆哈爾德長老說著。 「這我知道。不過對我們來說這個預言就是我們的支柱。雖然早已經忘記預言的意思了,不過我一直相信被解放的就是風之王及風之民,而甦醒的就是森林以及田野。現在我們不就是在卡修陛下的領導之下朝著這個目標前進嗎?就算您真的不是傳說中預言的人,但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傳說不可能改變人的,就算人們相信傳說而且也成真了,也是因為人的努力所致的。」帕恩用力地說著。 「一點也沒錯。」卡修也同意這種說法。 「不過如果卡修陛下解放了風之王珍的話──」蒂德莉特以極小的音量說著。「那麼或許炎之部族也已經解放了伊夫利特。如果能藉助伊夫利特的力量,他們能使喚沙羅曼蛇是理所當然的。沙羅曼蛇是下位精靈,它們是無法反抗炎之上位精靈伊夫利特的命令的。」 帕恩察覺到蒂德莉特有些害怕,因此將手輕輕地放在她肩上,並拉她過來靠近了自己。 「我也是這麼想。」卡修回答時的表情非常嚴肅。「不過要支配伊夫利特絕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即使是我們也不知道如何支配已經被解放的珍。」 「要支配上位精靈當然不是那麼簡單的。」蒂德莉特大聲說著。「連我都拿它們沒辦法。如果說現在的羅德斯島上有能夠支配上位精靈的人,那大概就只有我村莊裡的長老們了。」 「以前在我們的部族中好像有能夠傳達守護神意志的神官,不過這一條血脈已經斷絕很久了。卡修陛下好不容易才解放了風之王,沒想到卻無法藉助它的力量。」穆哈爾德長老的聲音變得沈重。 宴會廳一時陷入了沈默。 「再怎麼討論事情的可能性也不會有結果的。」卡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打破沈默。「如果沒有親眼確認的話根本就不能做定論。總而言之似乎說了很久了,這些話對帕恩來說應該是沒什麼用處吧。」 「一點也不,這是很好的參考。」帕恩邊這麼說,放在蒂德莉特肩上的手也增加了力量。感覺到了的蒂德莉特靜靜地將左手放在他手上,她似乎覺得從手上傳來了帕恩現在的心情。 「帕恩──」當蒂德莉特正想安慰他時,帕恩卻忽然低下頭來,注視著她清澈的青色眼睛。 蒂德莉特驚訝地睜大了眼。 「對了,蒂朵不是精靈使嗎?那麼請妳跟沙羅曼蛇交涉一下,不就能輕而易舉地知道事情真相了嗎?」 對帕恩來說這是個相當棒的想法,不過蒂德莉特的反應卻是帕恩預期不到的激烈。她就像是要甩開帕恩的手似地轉過身來,從正面瞪著帕恩。 「為什麼我非得要召喚沙羅曼蛇不可?!」 原本雪白的臉由於憤怒而變得紅潤,她含著憤怒的視線正對著帕恩。帕恩呆呆地看著她漲紅的臉。 「我可是森之妖精族,妖精只認風與水之精靈是朋友。就如我剛剛所說,火焰是單純的破壞之力,它是燒盡一切,將一切化為無的可恨東西,為什麼我就一定要跟這樣邪惡的精靈交涉?!」 雖然已經注意到周圍而將語氣緩和了些,但仍可以從她的語氣中感覺到她的憤怒。 「不要那麼生氣啦,我只是想說如果問問沙羅曼蛇的話,就能夠知道真相而已啦。」 帕恩這麼說著,才想起剛剛蒂德莉特聽到沙羅曼蛇這個名字時的反應。對妖精來說火焰是禁忌的力量,由於帕恩最近一直沒有意識到她是妖精,才忘記了她心中獨特的感情。 帕恩因為說錯了話而內心感到非常後悔。 不過根據蒂德莉特所說的,卻可以確認她能夠跟沙羅曼蛇交談。那麼只要能跟炎之精靈接觸的話,一定是知道真相的最好捷徑,而且大概也能知道這件事是否跟卡拉有關。 「我不會強迫妳的,不過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妳能協助我們。」卡修認真地對蒂德莉特說著。 蒂德莉特朝卡修一瞥,便無言地跟帕恩的視線交會著。 她的心中出現了許多感情的波動,並且激烈地搖晃著蒂德莉特的心,就像是自己的意識正在內心中交戰。由於自己無法做冷靜的判斷,蒂德莉特只好任憑感情在內心交戰著。最後其中一種感情漸漸沸騰,也慢慢壓過了其他的感情。 「知道了啦...」蒂德莉特小聲地回答著。 「不過就只有這一次喔。對妖精來說,跟炎之精靈接觸是極為可恥的。」
「如果要呼喚精靈,就必須要有打開精靈本身所屬精靈界的鑰匙。例如大地之精靈要有自然的地表,風之精靈則必須要在戶外有自然風的地方。而水與炎之精靈門的鑰匙便是水或是火焰。所以要呼叫沙羅曼蛇的話,就必須要燒些東西才可以。」 蒂德莉特換回了平常所穿的草綠色衣服。為了作好召喚的準備,她對卡修敘述了許多關於精靈的事情。 「精靈雖以地、水、火、風四大精靈為代表,但是事實上精靈是存在於所有物質及力量之中的。例如森林裡的樹木中就有森之精靈,而精神上的各種感覺也跟精靈有關連。我們精靈使便是呼喚精靈,並借用它們的力量使用魔法的。不過重要的是精靈本身並不能在這個世界使用魔法,如果它們要在這個世界發揮影響力的話,一定要由這個世界的住人召喚出來才行。精靈一旦被召喚出來且受到支配的話,其他的精靈使便無法跟它們做任何接觸。這在下級精靈中雖然影響不大,但如果是珍或伊夫利特的話就很重要了。因為如果伊夫利特被某人所支配的話,那麼其他的精靈使就連它所管理的沙羅曼蛇都無法接觸。」 說了一些關於精靈的敘述之後,蒂德莉特開始了召喚的儀式。 而她現在正莊嚴地站在宴會廳的中央。 為了要召喚沙羅曼蛇,她的前方放了一個裝滿油的巨大的盤子,油燃燒產生的黃色的火焰靜靜地搖晃著。 如今蒂德莉特正詠唱著如激烈旋律般的精靈語,朝著這團火進行召喚的儀式。 帕恩等人以認真的表情守護著這個儀式。儀式開始至今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然而火焰中卻沒有任何沙羅曼蛇出現的跡象。 由於炎熱及疲勞,使得蒂德莉特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帕恩的臉上也開始出現了不安的表情。由於除了中間燃燒的火焰以外並沒有其他的照明,因此帕恩等人的影子是朝他們身後以放射狀延伸的。 「已經花了好多時間了。」卡修對帕恩述說著感想。 「說的也是。呼喚其他的精靈時都是一瞬間的事...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召喚這種精靈吧。」 「卡修陛下,火焰開始搖晃起來了。」夏達姆小聲地說著。 將注意力轉回火焰時,火焰的上升方式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蒂德莉特詠唱的精靈語也變得更為快速而激烈。 在下一瞬間火焰輕輕地搖晃。 之後就像是漩渦般捲起,而火焰中間漸漸產生了一個形體。 是沙羅曼蛇。 這隻四腳獸大約有狼一般大,但是它的皮膚不是一般的獸皮,而是熾熱的火焰。 (呼喚我出來的是妳嗎?) 沙羅曼蛇的意識進入了蒂德莉特的心中。她雖然因為長時間的召喚儀式而達到了疲勞的極限,但仍然對炎之精靈集中了精神。 「沒錯,是我召喚你出來的。火蜥蜴,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並且服從我的命令。」蒂德莉特以精靈語對它這麼說著。 雖然對方是直接以心交談的,但是自己如果不把話說出口便沒有強制力,這是與精靈交涉時的不變法則。 沙羅曼蛇的嘴裡噴著火舌,並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令蒂德莉特的心頭不禁一顫,這表示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帶給沙羅曼蛇任何壓力。難道是精神不夠集中嗎?還是自己已經無力壓倒對方了? 「我再命令你一次,將你的名字告訴我,並且服從我的命令。不然我不會將你送回炎之精靈界,而會帶你到水之精靈界喔。水之精靈將會把你那微不足道的火花完全消滅的,如果不希望這樣的話就快服從我的命令!」 沙羅曼蛇停止了動作。蒂德莉特為了恐嚇它而詠唱了一段水系的咒語。她對支配水之精靈的魔法很有心得,甚至總是讓一個溫蒂妮在她的支配之下。平常是封在腰間的水袋中,如今則是為了以防萬一而打開了袋口。 (妖精女孩,別再逗我笑了。妳真的認為妳擁有制服我的力量嗎?溫蒂妮這種角色根本無法傷我分毫,我馬上就證明給妳看。) 蒂德莉特開始緊張起來了,狀況很明顯的有些不對勁。即使是第一次接觸,但對手畢竟是屬於下級精靈的沙羅曼蛇,就算沒有要威脅它的生命,它也不可能會抵抗到這種地步。她無視於內心的動搖,增強了語氣再度對沙羅曼蛇施加壓力。隨著她所詠唱的妖精語,溫蒂妮從她的腰間湧了上來,並在她的面前張開成為了一層薄膜。 「只要你一被這層膜包住,你就會永遠不復存在了!」蒂德莉特對沙羅曼蛇提出了警告。 「我說過了,妳不可能辦得到的!」沙羅曼蛇發出了聲音回應她。 (說話了?這怎麼可能?)蒂德莉特的緊張變成了恐懼,沙羅曼蛇是不可能會發出聲音的! 她面前的沙羅曼蛇,就像是蛻變成成蟲般地改變自己的形體。然後像高塔般湧起,成為了一個巨人的姿態。
(為什麼?我並不是要召喚你啊?)蒂德莉特陷入了絕望之中。死對於身為妖精族的她來說應該還是很遙遠的事情,然而如今卻矗立在自己的面前。 「樣子很奇怪!」帕恩本來跟卡修一樣靜靜看著事情的進展,然而當蒂德莉特的臉上出現了恐懼,沙羅曼蛇也開始改變形體的同時,他也做出了反應。 帕恩開始跑向蒂德莉特的跟前,卡修也拔出了長劍向前刺去。 「帕恩!不可以過來!」宴會廳中響起了蒂德莉特的叫聲。 「把牙根咬緊了!」 帕恩無視餘蒂德莉特的話衝向前,朝她撲了過去並抱住她,將自己的背面向伊夫利特。 「溫蒂妮,快保護我們!」 帕恩的強壯身軀撞到了地面上。 在這衝擊之中,蒂德莉特仍對水之精靈如此命令著。溫蒂妮隨即聽從了主人的命令,將兩人的身體包了起來。 「可惡的魔神!」之後卡修手中帶有魔力的長劍,砍向了正在變化中的伊夫利特的身軀。 然而伊夫利特發出的炎之精靈魔法,在一瞬間以蒂德莉特的所在處為中心,捲起了一道火焰的旋風。 這些都是在一剎那發生的。 或許是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於激烈了,之後宴會廳的時間是空白地流過的。 盤中的火焰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滾燙的油還冒著泡沫。卡修在揮出劍之後就這麼靜止不動,遲來一步的夏達姆及穆哈爾德長老,也像雕像般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帕恩及蒂德莉特則是就這麼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在這時有人吐了一口氣。 咒縛也隨之解開了。 卡修就像是無事人般地將劍收到劍鞘裡面。 「陛下,您沒事吧?」雖然語氣跟之前一模一樣,但是當夏達姆走近過來時臉色仍是十分蒼白。而穆哈爾德長老則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只無言地低下了頭慶幸國王依舊平安無事。 「我並沒有什麼...」卡修朝帕恩的方向走了過去。 帕恩已經站起來了,並將蒂德莉特抱在懷裡。 蒂德莉特的頭以及右手都無力地下垂著。 「帕恩,你沒事吧?」 「是的,我還好,雖然腳邊被燒到了,不過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似乎是因為蒂德莉特的水之精靈將火勢減弱了的樣子。」 帕恩所穿的皮製長靴燒焦了一塊,並且到現在還冒著白煙,還散出了令人不快的焦臭味。 「蒂德莉特怎麼樣了?」 「她還有呼吸,剛剛並沒有撞擊到頭部,而且也沒有灼傷,大概只是暫時喪失意識而已。」 帕恩將倒在自己懷裡的蒂德莉特再度抱了起來,同時內心也湧起了憤怒。這股憤怒是對襲擊蒂德莉特的伊夫利特,以及害她遭到這種危險的自己而發的。 「我希望能找個地方讓她休息一下。」 「說的也是。我會派個藥師來的,而且據我看來你腳上的灼傷似乎也不輕。」 卡修接近過來確認了蒂德莉特的樣子之後,拍了一下帕恩的肩膀。 「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實在是太對不起了。」帕恩低下了頭。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沒想到會導致這種下場。」 在這時,後方夏達姆那兒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人回頭一看,有一個士兵走了進來,小聲地對夏達姆說了些什麼。 「不用介意,大聲說出來吧,這兒的人都可以信賴。」 聽到卡修這麼說,士兵像是收到命令般一動也不動。 「是的,有事報告,據希魯特守備隊回報,現在他們正受到炎之部族大規模的攻擊,希望能夠派遣援軍支援。」 卡修不自主地看著帕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卡修小聲地說著。 「好,那我也出動吧,我也想好好觀察一下敵方的狀況。我想過敵人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攻佔這兒,所以街道的守備不准鬆懈,除了義勇兵及守備隊鞏固城門之外其餘的人全部出動。我們在日出時出發,武裝自行決定,不過有穿金屬鎧甲的一律脫掉,並且下令全部要穿防曬的外套,否則走到一半一定會被曬死的。其他的指示就交給夏達姆吧。」 「是!」夏達姆深深地低下頭,然後就離開了。 「穆哈爾德長老,希望您能留在這裡。如果敵人往這邊來的話那正合我意,我們馬上由街道的裡外夾擊,一口氣將他們全數殲滅。」 「國王您要多保重啊,而且您也可以不用那麼在意這兒,畢竟沙漠之民即使是在沙漠中也活得下去的。」 「這我知道。」卡修如此說後便離開了,帕恩也抱著蒂德莉特跟在後面。 「卡修陛下,請讓我跟您一起去。使喚伊夫利特的人現在無疑是我的敵人!」 卡修靜靜地看著帕恩的眼睛,他的眼神雖充滿了憤怒,但似乎沒有失去理智。 「好吧。不過可不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卡修陛下在第一次見到我時就這麼教導過了。」 「那這位女孩呢?」 「我不會帶她去的。她不僅已經消耗很多精力,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再度碰到任何危險。」 「這樣子也比較好,就讓她在客房好好休息吧,別忘了你的腳也要給藥師看看。另外你平常穿的鎧甲會妨礙到行動,明天我借你一件皮鎧及一匹馬,你就先湊合著用吧。另外由於對手是精靈,普通的劍應該是沒用的,所以你就用我這把預備的劍。這是把擁有魔力的雙手大劍,你應該會用吧?」 「感激不盡,這份恩情我會在戰場中償還的。」 「我期待著。」 兩位戰士並排走在王宮的走廊。 微暗的走廊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步伐聲。 |